天，阴沉，无风，微凉。
平淡的清晨，如同殷都的每一个早晨，即使是皇城，也依然以平凡为主调。
但这一天对于夜三七来说，却并不是其表现中的那般平凡。这一点，从他前所未有的庄重神情可以看，从周围的布置也可以看出。
此处乃殷都城西的郊区，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凉亭，位置足够僻静，却不够低调。
夜三七望着四周环绕的红线，不由暗赞长生殿的底蕴。
这是江湖上不成闻的规矩，当世家宗门有重要事议须在外商议时便会在一定范围内布置红布条，意在告知他人，请勿靠近，否则，不死不休。
麻烦不是什么好东西，几乎没有人愿意招惹他，是以若非仇家对头，江湖上的人也愿意遵守这个规矩。
但这里可是殷都，皇城重地，就算是寻常武林大豪也不敢如此施为，而作为大商打压的长生殿却敢在此，若无所依仗便是十足的疯子。
“小子，就是你想和长生殿合作？”老华老气横秋的清了清嗓子。她半倚在木椅上，双目半阖，神态悠闲，就像每一个到了她这样年纪的人一样。但其实，她并不老，非但不老，她的模样看上去还十分的年轻，至少比她真实的年纪要年轻得多。
至于为什么要叫她老华，老华就是老华，就像夜三七叫夜三七一样，没有为什么。
“不是我要和长生殿合作，而是我们。”夜三七说道，他的态度十分的谦卑，每一个见到老华的人态度都不会太过嚣张，但夜三七的谦卑中还夹带着几分刚强，不卑也不亢。
“故弄玄虚！”老华冷哼一声，似乎对于夜三七的纠正很是不满，但在这句话说出之后，她的态度，已无方才的居高临下。
而夜三七也端正身姿，他的神情变得更加的庄重。
夜三七方才的那番话就是在告诉老华，她面对的，不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辈，而是一个有资格和极乐长生殿比肩的势力。
“前辈。”夜三七恭敬的说道，对于他的态度，老华十分的受用“长生殿的处境您应该比我更清楚，而我如今的处境在来此之前您应该也有所了解。合则两利，分则两害，这个道理，您应该比我清楚。”
“小娃娃，你太高看自己了。长生殿就算被大商打压这么多年也没有伤及底蕴，是否合作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次选择。”老华眯着眼，老神在在的说道，似乎真不对夜三七提出的话题有丝毫的兴趣。
“前辈，谈判是要将诚意的。”夜三七笑道，常言道“人老精，鬼老灵。”这个老狐狸，说道毫不在意的样子，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。
“我的诚意，在这里。”说罢，夜三七恭敬的递上一份清单，上面写着的是以物易物的条件。
老华接过清单，依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看起来，仿佛真如她所言，长生殿不重视这一次的交易。但当她看完清单上的内容之后，老华无奈的叹了口气“现在的年轻人啊，不简单不简单，看来使我们老了。”
这句话从一个年轻女人的口中说出，不由让人感到滑稽，但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笑的。
“年轻人你说得对，谈判应该有诚意。既然你已经拿出了你的诚意，老婆子我也不能不知好歹。”说罢，老华伸出左手“这件事就这么定了。”
夜三七礼貌的微笑道“多谢前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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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人，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？为什么不将利益压制到最大化？”待夜三七走后，无双忍不住问道。
“想看就看吧，和我还动歪脑子。”老华打趣似的说道。
被揭穿了动机，无双也是颇为俏皮的向老华吐了吐舌头，随即接过手中的清单。
“这个人不简单啊。”望着夜三七离去的方向，老华意味深长的叹息，“能有让出这么大块儿利益的魄力，这个人，不是个傻子，就是所图非小。”
对于老华的话，无双细看清单之后就明白了。
说实话，夜三七让出的利虽然多，却远没有达到不能下压的地步。他划出的线，正好达到长生殿对这件事预计的底线之上，如果继续压制，确实还可以得到更多的利益，但无论是无双还是老华都不会这么做。
就像夜三七说的，合则两利，分则两害。双方的关系要想长久的维持下去，有些事情就不能做得太过。竭泽而渔的，是傻子。
长生殿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南荒这一途径，但作为五域之中最为凶险的一域，即使是底蕴深厚如极乐长生殿这般的顶尖势力，也依然难以站住脚跟。
或者说能，但，代价太大，大到目的实现之后的收益都无法填补所付出的代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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