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成了？"他哑着嗓子问，喉结滚动时像是被砂纸磨过。
三年来每夜攥着她残留的意识碎片入眠的画面在眼前闪回，此刻连呼吸都带着不真实的刺痛。
银月没有立刻回答。
她垂眸望着交握的手，发梢的银芒不再飘忽，却多了几分沉郁的冷。
当她抬眼时，萧凌浑身的血液都凉了——那双曾像清泉般明澈的眼睛里，此刻浮着层层叠叠的法则纹路，像被人往深潭里撒了把碎金，亮得刺目却失了温度。
"阿凌。"她开口时，声音里多了道陌生的回响，像有另一个存在在她声带里共振，"契约是连上了......"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他掌心里那道旧疤，三年前替她挡虫王爪刃的伤，"但代价不是你的武神魂。"
虚界突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。
萧凌瞳孔骤缩，他能清晰感知到虚界法则层在扭曲——那些原本温顺如绸带的法则光带，此刻正像被踩了尾巴的蛇般疯狂扭动，在两人身周织出密不透风的网。
更远处的混沌里，有某种庞大到无法直视的存在正在苏醒，连空间都被压出蛛网似的裂痕。
"是我们被锁死在虚界了。"银月的声音突然轻得像叹息，法则纹路在她眼底明灭，"高维意志不会允许命契者脱离规则掌控......他们要把我们当锚点，永远钉在这里。"
"放屁。"萧凌反手将她护在身后，额角青筋暴起。
他能感觉到武神魂在灼痛——三分之一的神魂燃烧不是结束，而是开始。
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："检测到高维规则排斥力+300%，当前精神力剩余17%，建议立即......"
"闭嘴！"他打断系统，反手抽出腰间最后一张卡牌。
那是用半块星陨晶核换的"时空停滞"，本打算留着应对虚界崩塌，此刻卡面在他掌心烫得惊人。
"你疯了？"银月突然抓住他手腕，法则纹路在她指尖流转，"时空停滞只能撑三息，之后......"
"之后老子再撕三张卡。"萧凌扯动嘴角，笑得比废土上的野火还野，"三年前在虫潮里，我抱着你从二十米高的废楼跳下去时，你也说过类似的话。"他拇指用力碾开卡封，暗紫色流光裹着时间的重量轰然炸开，"那时候你说'会死的'，结果呢？
我们不照样活着？"
三息，足够让整个虚界陷入凝固。
被法则锁链裹着的黑影在十丈外顿住，锁链尖端的倒刺还保持着刺向萧凌后心的姿态；银月眼底的法则纹路像被按下暂停键，连流转的速度都慢了下来；甚至连萧凌耳畔的系统警告声，都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。
"看清楚。"他抓着银月的手按在自己心口，武神魂燃烧的剧痛顺着血管窜遍全身，"这里跳得比谁都欢。"他的另一只手抵住她后颈，温热的掌心贴着她后颈那枚淡银色命契印记，"现在，告诉我怎么破局。"
银月的睫毛颤了颤。
法则纹路在她眼底退潮般消散，露出藏在深处的幽蓝——那是属于她自己的颜色，带着点废土清晨雾霭的湿润。
她抬手抚上他眉骨，指腹蹭掉他额角的冷汗："裂缝要开了。"她轻声说，"刚才那声怒吼不是警告，是......恐惧。"
"恐惧？"萧凌皱眉。
"他们怕的不是我们。"银月望着虚界深处，那里有团比黑暗更浓的阴影正在蠕动，"是裂缝那头的东西。"
话音未落，时空停滞的光膜突然出现蛛网裂纹。
萧凌能感觉到法则锁链的压迫感重新涌来，但他没回头——他顺着银月的目光望过去，看见虚界最深处的混沌里，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凿穿空间壁垒。
那是道狭长的裂缝，黑得像被墨汁浸透的绸缎，边缘翻卷着幽蓝电芒，每颤动一次，虚界的法则光带就熄灭一片。
"那是......"他喉头发紧。
"通往'源界'的门。"银月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温度，带着点怀念的震颤，"我残存的记忆里......源界是所有法则的起点。"她转头看他，眼尾的银芒又柔和起来，像当年在破庙屋檐下数桃花时那样，"阿凌，他们要关门，但我们......"
裂缝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。
萧凌感觉有双无形的手正捏着他的太阳穴，系统提示音终于突破停滞，尖锐地尖叫："警告！
虚界稳定性-87%！
检测到跨维度能量波动！
建议......"
"建议你闭嘴。"萧凌咬着牙扯出最后两张卡，却被银月按住手腕。
她摇了摇头，目光落在那道缓缓张开的裂缝上，眼底有光在重新聚集——不是法则的冷芒，是属于她自己的、鲜活的光。
"不用急着拼命。"她笑了，这次的笑带着点破釜沉舟的狠劲，像当年她举着短刀冲进虫群替他挡刀时那样，"裂缝开了......或许我们该进去看看。"
虚界的震颤越来越剧烈，法则光带成片崩解。
萧凌望着那道逐渐扩大的裂缝，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心口涌上来——不是痛，是期待。
他握紧银月的手，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正在回升，不再是虚界的冷，而是属于人间的、带着点暖的温度。
"好。"他说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又重得像承诺，"进去看看。"
裂缝边缘的幽蓝电芒突然暴涨，在虚空中撕开更大的口子。
某种不属于这个维度的气息顺着裂缝涌出来，像阵带着铁锈味的风，刮得两人衣袂猎猎作响。
萧凌望着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缝，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命运之塔顶层，他对银月说过的话——
"等我们走到法则尽头，我带你去看真正的月亮。"
此刻，那道裂缝里透出的光，比任何月亮都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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