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夜三更，正是睡觉的好时候。
姜萌睡的正香，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给惊醒。
她一骨碌爬起来，反射性捞过床头柜上的武士刀，一对锋利的眸子在黑暗中巡逻，耳朵更是循着喧闹处听了过去。
夫妻俩的敏锐如出一辙，君尧也醒了，他侧卧着，并没有起来，只是伸手压住媳妇的大腿，安抚性轻轻拍了拍。
两人按兵不动，也没有开灯，静静聆听接下来的动静。
被拍的那扇门正是隔壁的秦政委家里。
“嫂子，嫂子……”
“谁呀？”
寂静的黑夜里，一点点声音都会被放大。
他们清晰听见了刘嫂子走动开门的动静。
“嫂子，是我，刘培土，我妈她……没了。”
“……没了？下午不还好好的，我记得宋医生说过问题不大，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啊？”
刘培土呜呜的哭，边哭边说：“晚饭那会我妈醒了，疯的更加厉害，一个劲说我大哥二哥生前的事情，讲着讲着人就没了。”
“这，这……”
刘嫂子一下也没了主意。
这个时候，秦政委从屋里出来，他打着哈欠戴上眼镜说：“走吧，先去卫生院看看情况。”
“哎，哎……”
到了这会儿，刘嫂子心里也不知该怨该叹。
怨的是自己招惹上姓刘这家子，麻烦事一堆接着一堆来，麻烦她也就算了，就连自家男人也深受其害。
叹的是，婶子没了，就这么突然没了。
明明昨天她们还在呕气，对方精神的很，埋怨她不使力救刘培土出来，两人大吵一架，不欢而散。
等三人走了，家属院再度恢复宁静。
姜萌将刀放回床头柜，也无心睡眠，抱着双手，蹙眉低语：“才怀疑到她头上，人就没了，还真是凑巧啊。”
“老太太年纪大了，身体本来就不见得多好，这个月内接连两次晕倒，有此一遭也不足为奇。”
君尧将媳妇拖回怀里搂着，又亲了亲她的额头。
“好了，别多想，赶紧睡觉，明天还得早起回城。”
“不是，咱们都听见了，不过去看一眼行吗？”
姜萌自己倒是无所谓，她就怕君尧被团里那群嫂子嚼舌根。
君尧不为所动，胳膊箍的牢牢的：“不用，谁不知道我现在腿脚不便，正在养伤。”
“那我明天需不需要留下来帮忙？”
“有刘嫂子在，你操哪门子心，乖，快睡觉，你明天照常回去上班，我到时候让老三背着我去走下过场就行了。”
更何况，这人还不一定能清清白白办丧事，她开不了口，被抓住那几个活口可是开始吐口了。
当然，这些现在没必要和萌萌说，让她睡个好觉，明早再告诉她。
第二天回城的队伍一再缩减，除了司机胡旭阳，就剩下姜萌一个乘客。
梁田到底被老太太身死给拖住脚步。
“唉，你能跑，我不咋好跑，小姜啊，这些菜麻烦你先帮我带回城。”
姜萌接过竹筐，放进车斗里。
“嫂子，你辛苦了，东西我带到我家里去，等你回城要拿也方便，至于这边，就劳烦你们多费心了。”
梁田摆摆手：“快走吧，免得多生事端。”
她早上去刘家看了眼，总感觉刘培土不对劲，刘家一直和这小两口不对付，就怕他发癫。
“哦，走了。”
姜萌不怕刘培土，但真要闹起来，人家亲妈刚死，世人总会同情弱者，你再占理也不行。
回到怀城，拖拉机没有开进家属院，在水沟子那块就停了下来。
“萌萌，我这车不能暴露，就只能送你到这里了。”
“理解。”
姜萌跳下车：“就是这菜？”
“那你不用管，等会我来带，一家分一点。”
见人家这么说，姜萌也不会主动往身上揽活。
“那成，姐夫我就先回去上班了，这些天劳烦你了。”
拖拉机一直在突突，胡旭阳不羁的话语压过响声传出来：“甭跟我瞎客气，都是一家人，不值当讲这些昂。”
“欸，下回不会了。”
姜萌提着梁田的竹筐回到家，看时间还算早，又给家里做了番清洁。
快一个月没回来住，屋子里积了不少灰尘。
家门敞开着，进进出出的，不少邻居过来和她寒暄。
“呦，小姜回来了，你男人好些没有？”
世人都爱八卦，姜萌前段时间老不回来住，梁田怕他们乱说，征求她意见后，将君尧受伤的消息给放出来。
“好多了，他已经返回部队，要不我也不能回来住，唉，这段时间照顾他可给我累惨了。”
“照顾病人哪有不辛苦的，我娘老子瘫了，吃喝拉撒都在床上，整整五年啊，说句大不敬的话，她死了，我们全家人都松口气。”
姜萌光想想就觉得头疼：“婶子，你们辛苦，其实你妈一样也辛苦，这下也算是彼此都解脱了。”
“是啊，都解脱了。”
另一位嫂子凑过来插话：“婶子你们兄弟姐妹都孝顺，你妈没吃太多苦。”
她说着，神色古怪指指头顶：“我们楼上那户，听说婆婆娘动不了，他们正打算给人送乡下去，要知道老太太就这么一个儿子，乡里房子连个顶都没有，送过去就是等死。”
婶子在这里住了十来年，人说的哪一家，她立马就知道了。
“哦，他们家啊，老太太也是个拎不清的，因为不喜欢儿媳妇，还动得了的时候一个劲偏帮闺女，这会儿动不了，闺女不见人影了，你们想啊，她儿媳妇能干？”
姜萌有感而发：“母不慈，儿媳妇也难做啊，她心不平要怎么孝顺吗？”
年轻一点的嫂子们无不赞同她的话：“都说将心比心，婆婆娘怎么对我，我当然也怎么对她啊。”
“就是，人家做初一，我们就做十五呗，谁怕谁。”
婶子活的比她们时间长点，自有生活智慧，意见则不同。
“你们啊，还是年轻，你们想想，自己也都是有儿子的，你现在对待老人残忍，保不齐以后你儿子就跟着学这套。”
“其实要我看，最保险的做法就是伺候着，也不用太精心，给口饭吃不让饿死就成。”
说到这里，婶子笑的意味深长：“这样，你名得了，气也出了。”
姜萌：“……嘶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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