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承桑从天牢那个方向过来的，于是问道：“承桑，你去审了司雷和青玉吗？结果如何？”
承桑道：“他们是听了昭风仙官的疯言疯语，才觉得当年如亭的父母是朝暮杀的。”
羽泽微皱起眉，问道：“神兽塔的事，也是听昭风说的？”
承桑点点头：“想来也是吧，昭风仙官自从被吓疯之后只和他父母待在一处，可能是因为害怕，把事情都胡乱说了一通。”
羽泽道：“那……昭风现下在何处？”
承桑答道：“太子殿下已命人将他看管起来了。”
“行，我知道了。”
羽泽欲迈步走，便听到承桑在身后道：“这下应该能平静一阵子了吧？”
他回过头，微微笑了一下：“承桑，这也只是表面的，事情并没有完全解决，不过目前，确实是挺好的。”
承桑点点头，现在朝暮不会被追杀，神兽塔的事情也暂时按下，如亭也差不多冰释前嫌，都挺好的。
他道：“这天宫都好久没这么闹过了，倒是司鹊仙官，平时不是很爱凑这热闹吗？这几日怎么都没见到他的人影？”
羽泽神情一顿，继而道：“他估计又去找他的玄腐兽吧，不用管他，玄腐兽可是他的宝贝，没什么事比它的宝贝更重要了。”
承桑颔首笑道：“原来如此，过几日我也得回军营去巡视了。”
羽泽温和道：“放心去吧，天宫有我呢。”
……
自从羽泽仙官和如亭走后，林深声就窝在隼极宫里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。
她先是什么都没说，睡上一大觉。
祁夜司也没打扰她。
第二日，林深声一大早就起来，坐在窗边发呆。
祁夜司拿来一个盘子放在她身边，道：“这是你喜欢的肉粥。”
林深声什么都没说，拿起来三两下就吃了。
还对祁夜司说了一句：“好吃。”
可她眼里并没有流露出一点很喜欢的神情。
祁夜司问她：“要吃瓜子吗？”
她道：“先不了。”
“要做衣裳吗？”
“先不了。”
“要去魔谷吗？”
“先不了。”
“要找玄方剑吗？”
“……”
林深声没有回应他。
祁夜司知道，她在迷茫着，不知道之前做的事都有什么意义。
之前祁夜司也是这样，在师父死后，他想了很久，之前在魔谷修炼那么久，将自己变成强者有什么意义？师父还不是一样在他眼前死了。
那时候没人告诉他答案，直到后来，遇到林深声，时时刻刻保护她，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修炼有了意义。
此时此刻，他给不了她答案，要想在混沌迷茫的时候找到一条路，终归得自己去寻。
别人再怎么说，都是别人带她走别人想让她走的路，终归不是她心里所愿的。
祁夜修也曾和他讲过，六界生灵在世，都有自己的选择，强求强推皆非其果。
祁夜司只是想和她说说话，不让她觉得身边没人。
“要和我去后山吗？”
“先不了。”林深声道，“我在这等你就是了。”
她好像目前，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。
祁夜司静静站在她身旁，没有再问，也没有动。
林深声以为他已经出去了，没想到转过头，看到他仍站在那，身形修长，一动不动，就连衣摆都不乱动半分，俨然一座石像。
她叹了口气，站起来，勉强向祁夜司挤出一个笑容，道：“我没事的，就是觉得好久没能像现在这样放松，什么都不想地度过一天了。你让我一个人待几次就行，不用老是陪在我身边，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去做。”
林深声当时在天宫和他说过，要让他找自己喜欢的事情做，不要一辈子就为了谁而活。
可是祁夜司知道，她现在不是那个意思，她只是在推开他，她在知道这一切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的时候就已经在放弃了。
“深声，那你想做什么呢？你喜欢的事，你想做什么呢？”
林深声望着他，眸光微动，但又垂下眼，淡淡地道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要是之前，林深声肯定会说：“那可多了去了！我想吃好几碗馄饨，在茶楼嗑着瓜子听一整天的说书，在姝月山庄选几套料子做几身好看的衣裳，还想去凡间很多地方到处看看……”
可是如今，她却在想，这不是一开始她自己想要的生活吗？现在也没人处心积虑要杀她，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心里却是比之前还要难受？
如今这一切，不都如她所愿了吗？
无论她怎样想，始终都找不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。
祁夜司忽然拉起她的手往外走。
一个闪身之间，就来到了魔宫外面。
林深声抓住那只拉她的手，止住脚步，问道：“祁夜司，你要带我去哪？”
他该不会要硬拉着她去天宫，找什么玄方剑吧？
林深声忽然发了疯一样大喊：“我不去！我不去天宫！我讨厌那个地方！我不去！我也不想找什么玄方剑了！你放开我！”
她甚至朝祁夜司的手上咬了去。
不要！她才不要再去看那群神仙的冷眼，听他们的嘲讽！
都毫无意义！毫无意义！
祁夜司吃痛，但他没有放开林深声，只是站在那，等她发泄完。
等到眼泪滴在祁夜司手上，她尝到了咸味才惊觉自己居然吓哭了。
她松开唇齿，看到祁夜司洁白修长的手背上被她咬出一排牙印。
她想到祁夜司单枪匹马将她从天宫带出来时都没曾受一点伤，却被她这样发疯乱咬。
她怔了怔，痛苦道：“对不起……”
林深声低着头闭上眼，失声哭道：“可是我，我真的不想去那里，再看到那些人了……”
祁夜司将她揽入怀里，被咬的那只手还被她抓着，另一只手抚在她身后的头发上，一下又一下，安抚她因哭泣抖动的肩。
祁夜司等她哭得声音弱了些，慢慢道：“我不是要带你去去那里，你不愿意做的事，我不会勉强你。”
林深声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：“我想带你去姝月山庄，你让我去做自己的事，虽然我还没想好，但至少，有一件事情我想做，那就是把师父托付的东西交给你。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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