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羽主子，羽主子？”苍鸾唤了几声，尹子羽这才回过神。
“抱歉，刚刚想的太出神了。”尹子羽歉意地垂下目光，笑了笑。
“还好么？”感觉尹子羽哪里不太对劲。
难道，羽主子是查到了什么？不应该啊，除了之前反复嘱托她的尹子衿，应该没人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才对。
“没事，苍鸾，我有点累了，想再躺一会儿。”尹子羽摆摆手，让苍鸾先离开。
“……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叫……叫清和给你看看。”苍鸾临出门前说了句。
尹子羽躺在床上，手枕在脑后，被子被随意踢在一旁。
苍鸾在说话的时候，他们之间有几次目光对视。
笙歌说的不错，她的那双眼睛跟慕老家主很像，眉眼，神态，都能感觉的到。
但，何止是跟慕老家主呢。
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透过苍鸾看到三哥的影子了。
原来只觉得是太想念三哥对他的照顾，毕竟两个人都是心细且以他为中心的人，只是后来苍鸾被他派去了忧国帮衬慕笙歌，这种感觉才冲淡了些。
尹子羽叹了口气，翻过身，看着门。
他还记得第一次见苍鸾的样子。
那天，他不会忘记，就是那天，跟父亲到阁楼一梦去寻找上一任帝君的遗孤。
一开始他还腹诽了几句。帝君的遗孤居然堕落到如此地步，会到阁楼一梦寻欢作乐，醉生梦死。但那个时候，他不知道，也许这就是帝君跟尹家下的套。
尹大人周游几国回来后，决定一心效命上一任帝君——苻容。
可能是年龄大了，逐渐寻求安稳。又或者是在游山玩水的时候碰到了骆家长女骆沛霖，这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，决定回来跟佳人结为夫妻，厮守终身，许对方一个安定的家。也可能是觉得人这一生总该做些有意义的事，寻找对的人，而苻容，就是那个对的人。
苻容对父亲一直赏识有佳，很多事都向父亲虚心讨教，这样的帝君确实容易受到子民的爱戴。
父亲也回报了帝君，使这位高高在上的人给予的信任没有被辜负。
那些年，他跟母亲可谓所向披靡，为殇国扩大了一定的版图。
也许那个时候，殇国跟南国之间就开始有积怨了吧，只是后来被有些人利用，散布了太多对殇国不利的谣言。
有的，甚至指止父亲有想颠覆帝位的心。
至于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，尹子羽从没听其他人说过。
其实也挺可惜的，如果上一任帝君没有那么早就薨逝，也许殇国会更加强盛。但现在，这个国度整体情况还不错。
后来，苻亥接任了兄长的帝君，成了殇国新一任帝君。两人的手段有很大差异，但毕竟是血亲，继任后两人的目标一致。
但没出几年，父亲就宣布尹府从此归隐山林，不问世事，一切往日恩怨不再插手。
现在想想，好像就是在他们去阁楼一梦寻找遗孤没过多久，父亲就辞去了官职，离开帝宫。
颐养天年，多么冠冕堂皇的话。
不过，要不是有这么一个机会，他还真不一定能见到苍鸾。毕竟那里不是他这种性格的人会去的。
第一次见到佳人，他的心是有波动的。
当苍鸾端着一杯茶款款向他走来的时候，他的眼里，只有一个人。
三哥。好像是三哥在端着茶杯，闲庭信步，向他走来。
那时，尹子衿离世不过三年。恍惚中，他多希望这个幻境是真的。
如果一切可以重来，死的那个人一定不是尹子衿。
也是在那一刻，他相信了所谓“时间可以静止”的话。
那一刻，什么遗孤，什么复活，什么任务，都不重要了。
只是，真等佳人贴近他的时候，眼前的一切又都破灭了。
他的三哥是独一无二的，其他人就算再像，三哥也只有一个。
苍鸾永远也想不到，尹子羽那天目光空洞，或者说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，居然就是跟她有莫大渊源的尹子衿。
这个秘密一直被尹子羽压在心底，后来苍鸾进府，他一直善待对方，从私心来说，确实有这么一方原因。
也不怪后来百里清和有一段时间一直在他耳边唠叨，说她有了美人忘了朋友。
百里清和哪里知道，他这是愧疚。
愧疚于把苍鸾看成了另一个人。愧疚于他是因为放不下那双跟三哥相似的眼睛，才回了阁楼一梦救了佳人。要不然以他当初浑浑噩噩的状态，自顾不暇，怎么可能再去管其他人。
所以，他是自私的。只是这份自私，除了早就看透他心情的白泽，不会有其他人知道。
现在，他知道了三哥跟苍鸾之间这种扯不清的关系。
如果三哥还在世，他会怨她么？怨她的母亲，怨她的出世。
如果不知道三哥山海阁主这层身份，他可以肯定地回答，以尹子衿那种儒雅风流且善解人意的性格，一定会既往不咎。
可三哥根本就不是那样的。他的心，说不上是恨，还是无奈更多一些。
如果知道了这个情况，就算尹子衿不会报复苍鸾，那山海阁主这层身份呢？
第一次，他突然陷入了一种对尹子衿的迷惑跟焦灼的情绪里。
“呦呦呦，这眉毛都快拧一起去了，想啥呢这么出神。”慕笙歌一进屋，就发现正在愣神的尹子羽长吁短叹。
“想你啊。”尹子羽顺口接了一句。
“又想苍鸾姐的事啊？”慕笙歌走过来抓住尹子羽的手腕，“看把你愁的。脉象不稳，大凶啊。”
“你瞎胡扯的功夫这几年确实精进了不少。”尹子羽白了对方一眼。
“瞧瞧你这怨妇的模样，啧啧啧。”慕笙歌一屁股坐床上，“都不知道你有什么可愁的。你啊，就是爱操心。有些事不是你操劳操劳就能改变的，何苦呢。”
“你说错了，不是因为我自己想发愁这些事。是我的脑子不听使唤，你让它停下，它偏偏想的更欢快。要不请甄先生来，把我们的脑子对调，你来尝尝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？”
慕笙歌伸手准备敲尹子羽的脑袋，结果被对方迅速捂住额头。如果不得手他就不姓慕了，就在尹子羽上手的时候，慕笙歌飞快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，“不要扯那些没用的歪理。你这种死不认错的样子，有时候真想让人打一巴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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