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？已经不能算是脸了吧？
纵横交错的刀伤遍布整张脸。原本的容貌早就已经不复存在，厚厚的刀伤，因为护理不当，好了又坏坏了又好，浓血流了满脸，阵阵恶臭扑面而来。
肮脏的头发，裹夹着脏污，纠结在头顶，虱虫都能肉眼所见……
而他的眼睛，哦，不，应该说是眼眶。因为那里已经没有眼睛了……
腿脚尽数骨折。喉咙似乎只能发出呼噜噜的破败之声。
敖舍倒是对他这副尊容，没什么过多的反应……凡人的容貌不过是容易被时间打磨的皮囊而已。
即便有天人之姿，在他眼里终究是要凋零的……不过，这浓厚的人血味儿着实让他心烦意乱。
反正自己不管问什么，估计这人也回答不了。不如一袖子挥出殿外倒是省事。
刚这般想，正要这么做的时候。衣摆便被死死拽住……要知道，敖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，都十分钟爱白色，尤其是在年少之时。
因为，他觉得，三界污秽不堪。唯有纯然之色才能让自己身心舒畅。
现在，洁白如雪的衣衫却被一只枯败伤痕累累，且鲜血淋淋的手给攥住！
竟然连手都被削去了血肉。凡人互相伤害的心果然厉害。
同类相残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。
“本君给你一个机会，现在放手，活着被本君踩断。”
敖舍的声音含着冰。眼中戾气渐渐升起……
趴在地上的人显然是听的见的。攥着衣摆的手顿了顿，却异常坚定不放！
敖舍见次也怔了下。贪生怕死的凡人自己见的够多了。来这水神殿的，会提各种要求，不过求的最多的不过是儿孙满堂，长生不老，延年益寿……
千人千种面孔心肠，不变的都是贪生怕死，贪恋荣华富贵的心。
而脚下这个似乎不怕死，有趣。
待在在人间八十几年，索然无味。倒是今晚这个凡人让他有了些许兴味！
他无聊太久，还要十几年才能离开凡间。没有有趣的事来打发时间，着实着实是难熬的很。
这般想着，想要坐视不管的想法淡了淡。兴许是个有趣的人。
你就来看看他到底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乐趣。
“想要说话？”
敖舍目光移到那人的脖子，明显的掐痕突兀的印在白皙的皮肤上，显得十分狰狞。
“看来说不了。你这喉咙除了这伤，还有毒吧？”
敖舍刚说完，那趴在地上的人，突然呜咽起来，他哭不出声，流不泪。满腔怨恨委屈，无从诉说。却还是太过悲戚，眼中竟鲜血淋漓……原本愈合的伤口，生生被挣开，血脓交织，看着恐怖的紧。
“别哭了，本君看着刺眼！”
敖舍抬手遮掩口鼻。
“既然你想要说，本君自会给你机会。”
说完，右手出现一只白色的毛笔。小心翼翼的用笔尖点了点他眼中的血。
随后放手，那只笔便玄在了半空中。
“现在本君问你什么，你只需要想就可以了。无需开口，莫要有虚言，本君能给你机会说，也能让你永远不得翻身，”
那人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。他如今算是明白了，这个全身上下都充满大还味道的人，一定不是说一般的人，如今他单靠一只笔就能让自己“说话”，更加让他肯定自己遇到了非人……
只不过，能堂而皇之出现在水神殿的非人，一定不是妖魔，即便是妖魔，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了。
经历过炼狱的人，还有什么的好顾及的呢？
“名字。”
那人说不了话，心里却有了想法。面前的笔开始动了起来……
“柳非”
那人点了点头。
“何以这般惨不忍睹。”
笔停顿了。那人，似乎在酝酿什么。全身因为思及往事，而变得颤抖起来。
许久，笔开始动了起来。颜色由墨色变成深红……这笔连接着他的思维情绪，越是激烈的情绪，落笔的字便会变成鲜血般的颜色……
看来，这个人的身世泣血。悲惨异常。
大篇幅的过往，被显现在敖舍面前……敖舍认真的看着。
最后，柳非问了一句。
你是水族中人吗？
“本君是。”
那这件事，你要管。
不是商量的口气。
“你威胁本君？”
你在水族中掌管何事？
“本君是沧海龙神。”
竟……竟是龙神大人？！
“所以，你还要威胁本君吗？”
柳非仰起头。那双空荡荡的眼眶死死盯着敖舍出声的地方，看不见以后，他的其他四感灵敏异常。所以，能很快锁定敖舍的位置。
他的脸上，浮现出一抹诡异狰狞的笑容。面前的笔飞快的书写起来……
神族不能屠杀无辜凡人。也不能背负血债。你要帮我，别无选择。
“你想让本君背负你的血债？呵呵，有点意思。想死，还要拖着本君？”
敖舍含着隐戾的眸光，犹如有实质般刀子一样刮着柳飞。让他不由瑟缩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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