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文正把外孙女抱了起来，不解地看向柳玉。
只见柳玉往前跨了一步，看了看宝儿后，这才对着张太升和赵文正拱了下手，徐徐开口：
“张县令，阿公，请听玉儿说几句话。
首先，这盗牛贼肯定不是第一次来咱们家牛棚了，
并且此人之前当是吃过一次犬吠的亏，故而这次有备而来，
不仅提前准备好了迷香，还带了凶器，迷晕那两条大黄犬后，还用凶器伤了它们。
玉儿若是没猜错，这两条犬怕是已经凶多吉少。
其次，若是咱们这般张扬出去，这盗牛贼怎敢轻易将这偷盗来的牛，直接活牛出手？
再者，在我朝，盗牛者是重罪，理当面部刺字，杖罚并处之以罚款，
此人应是急缺钱用才不惜犯这重罪。
最后，这罪犯应不止一人，毕竟肩挑两条单重35公斤的大黄犬，还要手牵一头牛，一人怕是很难实现，定是两人或者多人合伙作案。”
这小少年果然是聪明严谨，自己倒是没想到这几点，张太升心里暗暗一惊。
于是起身上前一步，眉头拧紧，追问道：
“你既然说得出这几点，可是有法子引这盗贼现身？”
柳玉听他这么问，对着赵文正怀里的宝儿轻轻笑了笑，攥紧了手里刚才宝儿悄悄给自己递的纸团，答道：
“张大人，我确有一法子可试。”
“请讲。”
听得张太升的话，小少年侧身对着赵文正问道：
“阿公，咱家的牛皮毛可有特殊之处？”
赵文正把宝儿递给身后的赵氏，捋了捋自己的胡须，回忆了一会，才回复：
“我这牛就是一普通黄色耕种牛，若非要说有何特殊之处，
便是那牛的头顶长了一小撮梅花式的黑毛，别的倒无甚特别之处。”
“很好，张大人，咱们可吩咐衙役去市场上采买牛皮，
到那只说是官府征用黄牛皮，并且愿以高价收购，
死牛皮给现银十两，活牛现剖则给三十两，肉价可进行收购，价钱另给。
让衙役在收购牛皮的过程中进行信息登记，
活牛出售的话，则让阿公暗中辨认是否为咱家的牛，
若是此人连着几日不出，咱们可把银两往上加，引得那偷牛贼现身，
平日里咱们也莫要到处乱喊抓偷牛贼，以免此贼防心加重，不肯出来，
我想此盗贼应是极度缺钱，不日便肯定会出现。”
张太升听完他的话，沉默了好一会，最终同意试试他的办法。
“行，阿公，咱们这边先不张扬，就按照柳玉的办法操作，
我也叫人盯着活牛交易市场和牛肉交易市场，
看有谁最近私自交易活牛或牛肉，咱们两头并进，
定当早日给您把这牛找到，并严惩这盗牛贼。”
县令的这一番保证，赵文正听得有些热泪盈眶，欣慰地点了点头。
张太升这时候伸出手，想摸摸柳玉的头，却被一旁的柳德满伸手挡开了。
他也不生气，轻轻蹲下来，看着柳玉，一脸欣赏地说着：
“你这小小年纪，却是这般逻辑机敏，心思细腻，
待你长大之时，我想应是能有一番作为，
若是你过得几年，能参加科考之时，本官倒是愿意在恩师面前为你举荐一番。”
张太升这话一出，赵家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，尤其是那赵文正，只见他红着脸，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柳玉和柳德满。
柳玉的来头，赵家并未对外传过，所以这村里人都道柳玉是太傅家五公子的伴读。
不过柳玉倒是不介意，反而伸出手拍了拍张太升的肩膀，笑着说：
“县令大人的好意，本人心领了，大人为民生如此殚思竭虑，
大人好好干，若他日我有飞黄腾达之日，定不会忘了大人。”
听得他口出狂言，张太升大笑出声，过后便站起身，对着赵文正说：
“阿公你且莫要伤心，我先回府，吩咐下边的人去采买牛皮去，阿公阿婆且在家等我消息。”
说着便往外走去，赵文正忙躬身表示感谢。
之后的几日，赵府都很安静，除了赵文正和张氏近日躺在床上失了些精神气外，其他人都是正常忙碌，使得外人并未察觉府里有甚异样。
良婶子知道赵文正夫妻近几日心情难受，便经常跑来找她们聊天。
宝儿这几日也很是乖巧，这会正与柳玉在书房学识字。
柳玉最近突发奇想非要教自己如何书写，这可让宝儿愁坏了，她才一岁半，便被逼着学习了。
“宝儿，你上回给我的纸条，那个字可真是难看，
我辨认了半天才认出了个七七八八，你要不跟我学写字吧。
不过说来也是神奇，你才这么点大，发现牛被盗那日，你好些观点竟跟我一致，尤其是你竟然懂引蛇出洞这一招。”
花宝儿此时却没搭理他，正握了笔专心地在宣纸上乱画着，她努力地想要写好自己的名字，写了半天却也是各种横竖交叉，完全不成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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