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史的办公室里，只有夏菲和王博两人，夏菲听完王博的讲述后呆在原地，没能理解王博的意思，但心中总有些不妙的猜想。
“半个月前，我切掉了她的肺，做成了你的午餐，你还夸赞过老史的手艺不错，可是那道菜是我亲自做的。”
“一个多星期前，我取下了她的双腿，左腿用来红烧，右腿做成了水煮肉片，你吃的不多，应该是觉得不合胃口。”
“为了照顾你的口味，我取下了她的胸腔，那里是整具身体上肉最鲜嫩的地方，但是很遗憾，你还是不太喜欢。”
“大概是你不喜欢吃肉吧，于是我将食材换成了内脏，肝、脾、肺、肾，这些你都尝过，可也没显出太感兴趣的样子，直到今天早上我将她的心做成了煎片，我才知道你喜欢什么。”
“你喜欢吃人心吗，那么以后，我每天都做人心煎片给你吃好不好，或者你想试试其它的做法？”王博站在夏菲面前，嘴角挂着的应该是笑，却让人从心底感觉发寒。
夏菲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，王博的声音有些遥远，连那张满是绷带的脸庞都十分遥远，虽然两人明明相隔只有几米的距离，可仿佛像是隔成了两个世界一般。
不知何时，胃部开始翻涌起来，有什么东西像是卡在了喉咙那里，她张了张嘴，有星星点点的血液从口中呕了出来，落在房间雪白的羊毛地毯上，烙上了像极了梅花一般的图案。
李冰，鹤华，伊然，吕云，夜天……
一个个熟悉的脸庞从她眼前如同幻灯片一样的闪过，这些人已经死去很久了，但从她心中仍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。
她曾以为，自己可以拯救她们，但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，她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，只能任由她们的尸骨暴露在这充满血腥的土地上，任由那些怪物啃噬。
有生以来她从来没有感到这样的痛苦，这样的无助和迷惑，她打心底憎恨王博，尽管他温文尔雅，声音柔和，但每当王博满是怨毒的目光投到她身上时，都会让她感觉毛骨悚然。
这个世界，真的是太糟糕了。
“陆明，你在吗？”眼角落下一抹晶莹的泪水，夏菲眼中满是无助，呢喃着，叫出了那个禁忌一般的名字。
“我一直在。”陆明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，白色的风衣仿佛和地毯融为了一体，看着这张熟悉的脸，夏菲突然觉得有些虚幻。
在此之前，她是那样抗拒这个自己唯一可以信赖的家伙。
“帮我，我需要你的力量。”一滴液体滑过眼角，夏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，一股暴虐的情绪从脑海中炸开，一抹血色从瞳孔深处开始蔓延。
“你已经没有生命力了。”看着夏菲因为愤怒而不断颤抖的身体，陆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：“可你现在，还能给我什么？”
如同他之前所说，夏菲现在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，那点剩余不多的生命力，已经无法和他进行交易了。
“没有生命力了吗……”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，夏菲昂起头来，双眼满是决然：“还有我的身体，我的心，我的命，我愿意用我的全部来交换。”
陆明保持沉默。
夏菲渐渐绝望。
王博在冷笑，在嘲讽，在用尽一切表情表达着自己的不屑。
房间里白色的羊毛地毯上，一抹红色慢慢扩散，一直蔓延到整个房间，甚至门外。
在夏菲的眼中，世界一瞬间变成了血红。
“好，我收下了你的命。”陆明的身体逐渐开始消散，只留下余声在夏菲耳边飘荡：“死神，去收人吧。”
……
……
“砰！”
一根闪烁着黑芒的锋利物体擦着王博脸庞落下，绷带被划开，露出下面空洞的眼眶。
王博的身体已经退到了墙角，身体抵着墙壁，仅剩的独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。
地摊上，办公室四周的墙壁上，甚至连空气中都被一种黑色的液体覆盖，液体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夏菲身上，如同汪洋一般，在她身后凝结成了无数根蜘蛛腿一般的利刃，整间办公室一瞬间变的千疮百孔。
被利刃支撑着，夏菲身体挂在半空中，漂亮的脸上覆盖上了诡异的花纹，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王博，满是暴戾。
花纹顺着夏菲的脸颊开始蔓延，就像是有人用笔在刻画一般，在雪白的肌肤上异常刺眼。
王博从腰间掏出了手枪，掌心布满了汗水，枪械完全没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安全感，如果不是迫不得已，他一分钟都不想呆在夏菲面前。
可是房门已经被一根巨大的利刃堵死，他身后就是墙壁，逃无可逃。
绝望开始在心中蔓延，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了心中的仇恨，他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激怒夏菲，以致于让自己陷入了这样的绝境。
似乎是发现了这里的异样，外面开始传来了脚步声，王博眼中升起一抹欣喜，军队肯定不会放任这么一个怪物在基地里，只要他能在支撑片刻，基地肯定会派人来增援他。
但这个想法还未来得及散去，一抹黑色在王博眼前一闪而过，紧接着一根黑色的利刃穿过了他的头颅。
瞪大了眼睛，鲜血顺着王博的额头留下，涂花了他的脸颊，从始至终，他都没能来得及反抗，甚至连攻击自己的是什么都没能反应过来。
“咔嚓……”
一声脆响，黑色利刃从夏菲身体上脱落，底端砸在办公室的地板上，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，王博的尸体串在利刃顶端，被钉在墙上，四肢无力的耷拉了下去。
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，透过被黑色利刃洞穿的墙壁，隐约可以看见一队队手持枪械的士兵，正不断向这边赶来。
“现在你想做什么？”眼中的红芒波动了一下，夏菲耳边传来陆明的声音，但身边空荡荡的，却只有她独自一人。
孤寂开始从心中蔓延。
“我一定会死吗？”夏菲声音有些低沉，陆明没有回话，她已经知道了答案：“那就在临死前，毁掉这个荒诞的地方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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