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来也怪，若云古神走了后，神君便是喜欢待在此处，每日也不知为何，面色却总是笑着的。”彼岸花开，两位侍从远远地看着站在彼岸河畔的身影，低声言语着。
此间彼岸花红得耀眼，与彼岸河水交相辉映，却是有种说不出的美感。
素色长衣与风一般舞动着，头发如瀑布般铺下，在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彼岸花丛中，他显得别样的孤寂。
若云此番已是下了彼岸十年了，据说她在人道长安城摆了个小摊，卖些什么之类的物件儿。
什么是释天自然是不知道的，这十年来，他唯一能做的，便是每日在此等候。
不知是为何，却总觉得若是看不见她，心便有些发慌。
许是有些情愫了吧？释天想着，脸上微微闪过一丝暖意。
他如今站立的地方便是十年前若云走时的地方，似乎每一刻都期待着她的归来。
“神君待了多久了？”有些淡漠的声音自两位侍从身后传来，听了这身影，这两位侍从顷刻间便是有些紧张。
银白色的长发，肤色微暗，却透着股诉不明的苍白，他看着远处的释天，微微皱了皱眉，向这两位侍从问道。
“古神，已然有两个时辰了？”每日在此站立三个时辰，一刻不多亦不少，侍从们自然心底是有数的。
眼前这男子便是苏醒没有多久的炙月古神了。
让这两位侍从紧张的是，这炙月古神自从醒来以后，便与以前大不相同。
以前的他是有些随行的，长发飘逸，纵是肤色偏暗，却仍是有股自在随意之气，可如今在他身周却是只有阴冷之感，说话亦是阴沉。
曾经常挂在脸上的笑意此番也是消失殆尽。
此刻他便是阴沉着脸色，说不上心情好坏。
“退下吧。”摆了摆手，炙月的语气有些不容置疑。
这两位侍从自是识趣，见他这般说道，便立即退了出去。
诺大的彼岸之畔却是又只剩下了释天与炙月。
花的声音在此处回荡着，像是在与风嬉戏一般，尽是趣味。
“该回来了。”炙月朝释天走去，语气平淡，看着释天的背影，他的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韵。
“嗯？”这声音将释天唤了过来，他回了一声，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炙月，微微笑了笑，“大病初愈，该好生养着才是。”打量着炙月，释天的看着却很是满意。
“彼岸传言，释天古神近十年来迷上了彼岸花中的一朵，今日我来，便是要与神君一同找找，到底是哪朵彼岸花。”炙月的年岁不小，但在四位古神中却看着最是年少，只是如今这一头白发，却让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。
他嘴角微微扬起，似是在说笑。
“你……是知道的。”释天有几分无奈，彼岸之言他自是知道的，只是如今炙月这般调笑自己，却让他有些尴尬。
终归是诸神之主，此番却是被当面点了出来，纵是与炙月相熟，也有一些不适。
“怎得不去人道找她？这几日她遇上了些麻烦。”作为姜氏一族的守护神，炙月自是清楚如今的境况，说来有趣，这释天古神心心念念的女子竟是在人道与人道之人纠缠了十年，想着，他继续看着释天。
“不入人道，是我一直的铁律，岂能违叛？”说这话的时候，他竟是有种少年般的执拗。
“若是若云选了那位姜信宇呢？”似乎早已料到了他的回答，炙月只是缓缓叹了口气，走到了释天的一侧，淡淡问道。
“不会的，我相信她。”释天点了点头，只是似乎自己都有些不确定，“更何况，离尘亦在人道，他会告诉她该怎么做的，或者，他已经告诉了她。”说道此处，释天的神色明显轻松了许多。
看了眼天上的神殿，炙月的神色有些复杂。
一时间却是无话。
或许自己本就与释天不同，纵是心系一女子，他亦会牢记着自己的身份。这般活着，又有何意义呢？既是来了天地，不应肆意一番吗？想着，炙月的神色有些奇怪。
“姜怀恩确是人中翘楚，姜若兮更是聪慧过人，为何姜继仁却是这般模样？”这是他醒来后便一直在思虑的问题，亦是他此番来此的目的，他清楚地知道，姜继仁的内心到底有多么极端，极端到让他都有些忧虑。
“人道之人，终是会有些不同的。”释天淡淡说道，缓缓舒了口气。
“只是不同吗？”炙月反问道，而后微微眯起了眼睛，像是有些疲惫。
“不然呢？”释天看了他一眼，他突然觉得今日炙月到此并非只是与他闲聊的。
“或许，这天地三道，我们当初在创造的时候，便有些异想天开了。”摇了摇头，炙月继续说道，“人的恶，却是难免的，例如刘义武、例如姜继仁，而这些恶，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问题……既是如此，你说，我们还要这人道作甚？”
语罢，彼岸河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，竟连风似乎也躲了起来。
彼岸花停止了舞动，远远望去，却像是与彼岸河相连的又一片血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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